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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的故事:波兰游记之马尔堡

查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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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堡:骑士精神

我的马尔堡一日游也要归功于爱丽莎和她的朋友:一位波兰父亲,带着一对龙凤胎儿女。爱丽莎之前提醒我,小男孩的梦想是娶到一名中国太太,所以她希望孩子们能和我们一起去玩。可是他连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还没有见过哩!见面的时候男孩竟是非常害羞的,而他的姐姐却十分成熟,一直要求我教他们中文。我被可爱的孩子们纠缠得一路晕车,以至于见到马尔堡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好好体会应有的激越之情。

那可是骑士团国家的都城啊!它恐怕是至今部落里硕果仅存的完好城堡了。

条顿骑士团在十三世纪迅速占领普鲁士地区之后便修建起一系列要塞和堡垒,马尔堡就是其中之一。在十四世纪之前,它是骑士团的一处指挥基地,在1309年则正式成为了最高首领即大团长所在地。然而好景不长,不可避免的领土之争在波兰王国和骑士团国家之间一直存在,而当波兰与立陶宛组建起联合部队前来对抗十字军的时候,骑士团的持续了一个世纪的辉煌也就走到了尽头。那场发生在波兰东北部奥斯特鲁达附近的小村庄的著名战役给骑士团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包括大团长在内的高层领袖被全部击毙。这场决定性的战役被波兰人称为“格隆瓦尔德之战”,他们在2010年曾举行了规模庞大的纪念活动,庆祝此战胜利六百周年。人们披挂中世纪的骑士战甲,手握沉重的长矛,想象自己在几百年前的荒原上策马驰骋,一举踏平整个河畔平原。德国人则习惯叫它“坦能堡之战”,他们一直将这场大败铭记在心,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鲁登道夫在坦能堡取得大捷,才算是一雪前耻。

那场战役过后一年,双方在托伦签订了“第一次托伦条约”,在罗马教廷的干涉下,波兰和立陶宛并未尽数收回被骑士团夺走的土地。永不气馁的波兰人在几十年后卷土重来,这次骑士团已经处于内外交困四面楚歌的境地,他们领地上的人民不断起义,托伦的城堡就是在那时候被不满骑士团统治的人民摧毁的。在这种颓势下,骑士团被迫与波兰签订“第二次托伦条约”,放弃了包括他们的都城马尔堡在内的几乎整个波美拉尼亚。那真是波兰王国的黄金时代,在狠狠挫败了德意志骑士团之后,它又频频与北海强国瑞典和正在兴起的俄罗斯交战,以其强悍的军事力量成为东欧一霸,难怪显克微支要如此吹嘘在那个时代独树一帜的波兰骑士。

1525年,条顿骑士团的大团长,来自勃兰登堡霍恩佐伦家族的阿尔布雷希特决定改信路德宗,宣布全团还俗,建立了一个附属于波兰王国的公国。条顿骑士团的没落和中世纪的尾声一起到来,它见证了骑士时代全部的光荣与杀戮,最终在新时代的曙光中归尘归土。它会在另一时刻以另一个名字重新崛起,那时它将会踏着新时代的战鼓,成为一股令整个欧洲闻风丧胆的新力量;届时它也将把波兰重新踩在脚下,并开启这个曾经击败它的国度的漫长梦魇——而历史,人类多灾多难的历史,就是其自身的不断重复。

 

马尔堡得以幸免于那个年代的纷飞战火,今后不管几经易手,都受到了来自普鲁士或波兰的保护和重建。于是在离骑士时代已经非常遥远的今天,我们依旧可以站在中庭那间令人叹为观止的大餐厅里,想象富可敌国的大团长如何在这个大厅里大宴宾客,呼朋唤友,在宗教精神的绝对权威下践行兄弟会的情义。

大厅内部的哥特式穹顶由三根石灰柱支撑,地板上漂亮的马赛克镶嵌点亮了整个房间,顿时产生了空荡荡的庄严肃穆感。城堡里的厨房设施一应俱全,有专门的团队负责为战士们提供营养丰富的餐点。在上城,有一些生活措施十分有趣,比如地下燃烧煤炭供暖的完整系统,以及塔楼顶层的古老厕所——骑士们要爬很多级台阶到那里去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以便排泄物可以顺着高塔落进地下的化粪池。在没有发明手纸的情况下,他们往往用干净的菜叶擦拭自己。

宗教生活永远是中世纪的主题。虔诚的大团长有自己的礼拜堂,彩绘玻璃上的圣母用悲悯的目光注视着定时祷告的他。城堡里的生活遵循森严的等级,骑士当然是最高级的一层,他们既是战士又是修士,必须遵循永恒的誓言:服从、清贫、守贞、为基督而战。牧师是第二等级,而城堡中的仆人处于最下层。当然,骑士们并没有刻意让自己保持贫寒,相反,他们生财有道——骑士团国是十四世纪欧洲唯一没有债务的国家。在他们的土地上有无数的农场、磨坊、铁匠和渔民给领主上缴物资,更何况骑士自己也不乏发达的生意头脑,之前提到的琥珀贸易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曾经有幸参观过位于维也纳的条顿骑士团珍宝馆,就被里面稀奇古怪的绝世珍宝震撼得头晕眼花。1804年被拿破仑解散之后,骑士团的残部退守哈布斯堡家族的维也纳。到了二十世纪,教宗庇护十一世将骑士团转变为纯粹宗教性质的修士会,他们的总部小教堂位于维也纳市中心一条繁华的小道上,隐藏在圣斯蒂芬大教堂的过于庞大阴影下……这就是传奇的条顿骑士最后的结局。

在骑士团的维也纳总部,兄弟会的两名老者接待了我,他俩听说我从他们的先辈一度驰骋的波美拉尼亚杀到最后的阵地维也纳,深为我对骑士团浓厚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所震撼,并花了点儿时间热情地调教我那蹩脚的德语。我自己呢,也很难解释这股强烈的好奇心来自何方,或者仅仅是出于身处现代社会对那个遥远时代的浪漫怀想,它埋藏在亚瑟王和十字军的传奇中,生根于司各特或卡尔维诺的妙笔下,我从小浸淫其中,便知道那时候的欧洲大地除了战火、蒙昧和上帝的绝对权威,还有一些美好而纯粹的东西,比如骑士们“对信仰的忠诚,对言语的谨慎,战场上的公正与宽容,以及恪守荣誉和谦恭的原则”,而这些高贵的品质——用我曾经在看过的一段颂扬骑士精神的文字来说——“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和平的锈蚀,经历了人类社会种种短暂无常的变化,还将一直生存下去”。 



Bonus:维也纳条顿珍宝馆中阿普的战衣。激动到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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